第三十五章 五千年前第一人
“小家伙，醒醒！”
“醒醒！”
秦穹被喊醒了，睁眼所见，以老头，还是一个虚幻的老头。
“你是谁？”
“我在哪儿？”
“怎么头这么疼 啊。”
秦穹双手捂着疼痛欲裂的脑袋，打量着当前的环境。
一个几丈高的小山坡，山坡上生着青草花朵，最上面，有一株开着红艳如火的红花树。
树下坐着一个老头，身子居然是烟雾缭绕而成。
过去了好大一会儿，脑袋上的疼痛减轻了很多，秦穹看着烟雾缭绕的老头，心中震惊道：“死人的灵魂！”
要问秦穹怎么如此确定，肝脏玉蝉封印里还躲着一个呢，也是死后兽魄存在。
秦穹小心翼翼问道：“老人家，您认识柳翼青吗？”
坐在红花树下的老头，看着小心翼翼的秦穹，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，开口道：“老夫就是柳翼青。”
秦穹愣住了，心里就一个疑问“不是都死了五千多年了，怎么还活着啊！”
“遭了，我好像骂他了，怎么办，怎么办！”
柳翼青看着手足无措的秦穹，突然玩心大起，接着说道：“你可以称呼为柳大爷！”
“完了！这次死定了！”
秦穹以踉跄，跌坐在地上。
“小家伙，你好像很紧张啊？”柳大爷好奇问道。
秦穹结结巴巴道：“没,,,没有！晚辈就是有些怕火。”
柳大爷也附和道：“观你一身磅礴青玄之气，怕火也是正常之事。”
秦穹发现柳大爷没有追究自己骂他的事情，就装壮着胆子问道：“柳前辈，与晚辈同行的还有几位师姐，请问他们现在何处？”
柳大爷满脸笑意道：“放心，都没事，还在幻境里待着的呢！”
“这不，你不愿意待着了嘛，我也不好强迫你，所以就把你提前拉出来了！”
秦穹哭了，心里面已经流泪了。
秦穹刚肯定，这个绝对不是什么傀儡、留影，绝对是和小青一样，肉体没了，灵魂还活着。天下第一就这么变态啊，都五千年了，居然还活着。
噗通一声，秦穹五体投地，哀嚎道：“前辈，饶命啊，饶命啊！小子无知，小子冒犯了前辈！前辈大人有大量，大人不记小人过。”
秦穹是真的怕了，内心更是胆颤心惊，直呼“要死了，要死了，以后再也不嘴贱了。”
柳大爷坐在红花树下，眯着眼，带着笑，也不说话，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跪倒在地的秦穹。
久久没有动静，秦穹轻轻抬起脑袋，然后就看到一张带笑的烟雾脸。
柳大爷眯着眼问道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，是青花宗那一峰弟子？”
秦穹看对付没有追究自己骂人的事情，跑到嗓子眼的心脏往肚子里放了放，小心翼翼回答道：“回禀前辈，晚辈秦穹，是青花宗青树峰弟子。”
“青树峰？”柳大爷疑惑道：“青花宗什么时候又成立了青树峰的。”
秦穹回答道：“回禀柳前辈，青花宗成立青树峰三千多年了，以双玄功法行杀伐之道。”
柳大爷点头道：“难怪你一身杀气却未坠入邪恶，原来是以正御邪。创建你们青树峰功法的人很了不起啊，能够做到重境界，是个天才。”
“可是你这一身修为，有些不对劲啊？”
“既然是双玄功法，你怎么有三种能量属性在身？而且你身体的封印是怎么回事，居然连我都无法窥探。小家伙，背景很大嘛！”
说到着这个，秦穹满心都是泪，当即哭诉道：“前辈，晚辈苦啊，晚辈太倒霉了三千多年了，那么多人接受传承，就晚辈这里出了问题，晚辈在接受青树峰传承的时候，出现了问题，体内能量进来多了。这不到您这儿来了。”
“土木火三玄能量汇聚一身，你居然没有直接爆体而亡，如此幸运的事情，你居然说是倒霉，真是无知者无畏啊！”
秦穹傻眼了！
柳大爷则继续感叹道：“小家伙，老夫能够一身容纳三玄能量，是因为老夫乃是天生的三玄之脉，这才能够修行三玄功法，容纳三玄之力于一身。你一个普普通通的资质，也敢纳三玄之力于一体，是该夸你无畏呢，还是该夸你胆子大呢。”
秦穹尴尬一笑。
询问道：“柳前辈，难道多重属性真的就不能融于一身吗？”
柳大爷端坐红花树下，陷入了回忆，良久之后，才说道：“上古之时，在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，别说双玄三玄修于一身，就算是五玄六玄，甚至是七玄八玄融于一身，可是如今的这个时代,,,,,”
秦穹疑惑问道：“柳前辈，如今的这个时代怎么了，您为何这般叹气？”
柳大爷冷笑连连，烟雾组合而成的苍老脸庞充满了不屑：“一个连神都没有的时代，你觉得如何？”
“幻境里的场景都是曾经真实发生的事情，都是曾经我亲眼所见。”
秦穹沉默了，从苏醒过来，秦穹就有意避开幻境所经历的事情。而此时，幻境的主人主动提出，他秦穹还能逃避吗？
显然是不能的。
沉默片刻后的秦穹，只能说道：“柳前辈，晚辈在幻境所看到的事情，就是导致你不愿意拜入七大宗门的原因吗？”
柳翼青大笑道：“你这个青花宗弟子，不给自己的宗门说上几句好听的。”
秦穹看着已经成为烟雾的曾经天下第一人，说道：“柳前辈，晚辈在修行之前也是普通凡人，修行之后，也并未觉得自己就有了理由胡乱杀人。”
“哈哈哈，！”柳翼青大笑道：“老夫听到了此生最大的笑话，一个修行杀伐之道的修行者，居然说自己没有胡乱杀人。你给浑身杀气的修行者，居然说他没有胡乱杀人。”
“小家伙，是觉得我已经是一个死了，就很好忽悠了！”
语气森寒，让秦穹如坠地狱。
一时间，此地陷入了沉默。
秦穹是迫于柳大爷强大的气势而无法张开说话，而柳大爷则是满心的愤怒，不想说话。
秦穹只能催动玄气默默抵御这股强大的气势，天下第一人岂是浪得虚名之人，就算已经死了五千年了，也不是秦穹这个小修行者能够对对抗的。
时间过去很久很久了，至少在秦穹感觉之中，时间如度日如年。
秦穹终于再次听到柳大爷的声音，而柳大爷也收起了自己外放的气势。
“说说自你修行以来杀过的人吧！
“不要试图骗老夫，老夫本可以直接侵入你的灵魂之中，直接搜魂。只是你能走到这儿来，也属实不易，老夫也并非残忍弑杀之人，所以给你一个机会，望你好好珍惜！”
秦穹顿时腹诽不已，不是残忍弑杀之人，这句话你也好意思说，就一个森林之中安排的玄兽，五百多人，杀的只剩下七人了，你居然还说自己不是残忍弑杀之人，秦穹在心里对柳大爷极尽鄙视。
但是，人在屋檐下，怎能不低头，形势比人强，人家是大佬，是生是死还得看人家的心情，所以秦穹也只能在心里腹诽了一顿，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：“回禀前辈，晚辈并没有欺骗前辈。晚辈出身在一个边缘小镇，从小体弱多病，也是苍天垂怜，侥幸才踏上修行之路。三年前，遇到了青花宗弟子舒紫秋捕杀邪道之人，晚辈机缘巧合之下，救下了遭受邪道之人暗算的舒紫秋，事情结束之后，舒紫秋为报答救命之恩，这才将弟子带到青花宗青树峰。”
“杀人自然是杀过一些的，可是晚辈所杀之人都是该死之人！”
“哼，你说该死就该死，谁规定的，你规定的啊！你怎么就确认他们该死！”柳大爷直接怒怼。“你们这些大宗，十万年来一个模样，自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，觉得世间的正义要靠你们来维持，大义凛然，实则满嘴的仁义道德，一肚子男盗女娼。”
秦穹顿时懵了，怎么感觉前辈的反应好大，对七大宗的仇恨之大，仿佛只要听到七大宗的字眼，就要骂上一顿似的。
可是，谁让人家强大呢，秦穹看柳大爷骂完了，才继续讲道：“晚辈息怒，该不该杀，前辈听晚辈细细道来，等听完之后，前辈在做评价！”
柳大爷怒哼道：“小子，老夫就给你一个机会，你给老夫仔细说道说道，你凭什么认为人家就该死就该杀。”
秦穹回忆道：“第一次杀人，杀的第一个人，便是青花宗弟子追捕的邪道之人刘鼋，此人因为身负血仇，为报血仇，坠入邪道，修行了邪道功法，以吸血修行，为了修行，杀戮了大量的普通凡人吸血。此人在晚辈看来，纵然是因为身负血仇，值得同情，但是，不能因此杀害无辜之人，因为伤害他的，不是那些被他吸血的无辜百姓，既无仇，也无怨，更无恨。可他为了自己报仇，就杀人吸血，难道此人不该杀！”
“该杀！”
柳大爷怒道：“因己事而牵连他人受害，这种人该杀。”
秦穹这才舒心了一点，如果这个柳前辈还是那样用偏见看人，觉得修行杀伐之道的人都是喜欢杀戮胡乱杀人的人，后面的事情他就不想说的。
秦穹接着讲道：“第二次杀人，杀的是赌坊的人。就在晚辈生活的小镇。而带着晚辈前去杀人的人，就是追捕刘鼋的人舒紫秋。”
“柳前辈，赌坊之人，无论是开赌坊的，还是进去赌博的，难道不该杀？”
“该杀！”柳大爷再次斩钉截铁道：“经营赌坊，引人踏上邪路，诱人走入深渊，该杀。参加赌博的，不顾妻儿老母生死，不顾父母养育之恩，不孝不义之人，该杀！”
秦穹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前辈了。
接着道：“晚辈第三次杀人，是舒紫秋带着晚辈来到青花宗青树峰，被青花峰主带到了山门外的小镇上，杀的是一个江湖帮派。全部杀了，一个未留。杀完之后，当地百姓无不举手拍掌表达喜悦，更有被他欺负过的人，嚎啕大哭自己大仇得报。柳前辈认为，这些人该不该杀！”
柳翼青原本愤怒的脸庞此时满是喜悦的看着秦穹，说道：“当然该杀。”
秦穹兴奋道：“晚辈第四次杀人，杀的是仇人，杀的是欺负晚辈想要晚辈性命的人，柳前辈认为，晚辈该不该杀！”
柳大爷夸赞道：“你很不错，果然如你所说，杀人的都是些该杀之人。”
“也许这才应该是真正的杀伐之道！”
秦穹思索了片刻，说道：“柳前辈，晚辈虽然很小就踏入了修行之路，可是生在一个小镇，疾病缠身，修为很低，仅仅能够维持生命不死而已，真正祛除疾病，开始修行，直到现在，大约四年时间，不管是与宗内的那些师姐师兄们比，还是在前辈面前，都是一个小萌新。可是晚辈毕竟是个读书人，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！”
“哦，说来听听！”柳大爷兴致很高：“我当年也很喜欢一些读书人，那些读书人才算得上是一些真正的修行者。他们,,,,,,,,额，扯远了些，还是先讲讲你的想法。”
秦穹沉思了片刻道：“在晚辈看来，杀伐并非是杀戮，也并非是单纯的为恶杀人。”
“杀人之前，得问自己，为什么要杀人，为什么要杀自己面前的人。自己有什么样的理由擅自剥夺他人的生命，我杀了此人要达到什么目的？总之一句话，杀人得有理由，得有原因，得有因果。若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庭保护自己的亲人友人爱人，保护自己的国家，这些是无法辩驳的理由，只能交给因果。若是为了让人间变的更美好一点，那就先得看因果，然后再看原因，最后才是理由。”
“只是后者太难做到了。而我几次杀人，也仅仅只是有了杀人理由才去杀的人而已！”
“说的好！”柳大爷很是激动大吼。
“若是所有的修行者在杀人之前，都问一问自己，有什么样的理由，有什么样的因果，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，老夫相信，修行界的杀戮将会减少一半！”
“只是可惜了，修行界的修行者，总是认为自己掌握的强大的力量，就已经凌驾于人间之上，杀人如杀猪牛羊。可是就算是杀猪牛羊，也有理由啊，也没有那个凡人只是为了杀猪牛羊而杀猪牛羊，杀猪牛羊是为了吃肉，是为了活命。可是那些修行者杀人就是为了杀人啊，甚至杀了多少根本就不知道。”
“一个半神强者在人间的随意一次战斗，可能就hi造成数百上千数万人甚至是整个城池的人死亡。”
秦穹想起漓水河的大战，那一场大战，岂止一个城池，洪水淹没万里大地，人口岂止数万人。
秦穹也跟着叹息道：“是啊，晚辈在幻境之中看到了一场惊天大战，五条蛟龙冲出了漓水河，大战漓水宗，洪水淹没了万里大地，无数被剑气搅碎的尸体漂浮洪水上面。”
柳大爷突然沉默了！
秦穹突然内心忐忑，心肝颤抖，刚才不是聊的好好的嘛，怎么又突然阴沉着脸，又是愤怒，又是痛苦，又是伤心。
秦穹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，委实是前辈脸庞的表情变化的太快了，太丰富了，太多了。
秦穹不敢出声，就这样心脏颤抖着等待着。
很久很久之后，柳大爷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，幽幽道：“当初，七大宗门追杀老夫，老夫一路逃亡，七大宗的战魂齐出，追着老夫打，凡是老夫逃亡经过之地，无一人活口，人族也好，玄兽也罢，花草树木也一样，无一人活的。”
柳大爷满脸痛苦，就连烟雾都有些散溢了，秦穹心肝都快从嗓子眼喷涌而出了。浑身颤抖的看着柳大爷。
不是激动，而是害怕，是真的害怕！
秦穹本就没有悲天悯人的情怀，之所以不愿胡乱杀人，也是因为读书太多，对自己有一些道德要求。
此时秦穹内心只有恐惧。对这位一直以来他觉认为很好说话的前辈的恐惧。
原来，这位前辈也是满手血腥之人！
“你不用害怕，老夫已经死了，一个修行杀伐之道的人，难道连一个死人都害怕吗！”
柳翼青自然是看出了秦穹的害怕，安慰着秦穹。
柳大爷叹息道：“小家伙，你刚才说，杀人需要理由，说为了保护家庭，保护亲人爱人友人，保护国家都可以杀人，可是你唯独漏了自己，人啊，都是自私的，为了保护自己，宁愿满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。”
秦穹强行压制了自己内心的恐惧，控制着身体不要颤抖，在听到这句话后，秦穹也理解了这位前辈。
是啊，人都是自私的，杀赌场，杀江湖帮派，虽然这些人都该死，可是我自己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啊！
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！”
秦穹默念了数十遍，然后才彻底控制身体不在颤抖。
柳翼青看着秦穹身子没有颤抖了，继续讲道：“确实如你所说，老夫因为七大宗背地的黑暗之事不愿拜师加入七大宗，可也正因为如此，七大宗的人用那些百姓来威胁我。刚开始是十万人，我拒绝了，我躲了起来，然后这十万普通人全被七大宗杀了，无一人活着，可是我害怕了，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不是天下第一人，七大宗门聚集，老夫是逃不过的。然后他们聚拢了百万人，聚集了千万人，可是我还是拒绝了，我躲的更远，藏的更深，这一次，鲜血染红了大地，真正的血流成河，千万人全被杀了。”
柳大爷看着秦穹，看着已经惊呆了、陷入呆滞之中的秦穹，悲哀道：“小家伙，你能想象吗，千万人被聚集在一个地方，然后被同时杀死的场景吗？千万人的鲜血汇聚成的血海，是怎样的汹涌澎湃吗？千万人堆积的尸体是一座多么高的尸山吗？”
“那是真正的尸山血海啊！”
“哈哈，”柳大爷悲哀大笑道：“因为我，就是因为我，七大宗为了逼我出来，一日之内，杀尽千万人！”
噗的一声。
秦穹狂吐了一口鲜血。
血红的光芒充塞了秦穹双眼！
“走火入魔！”
秦穹在幻境之中经历的一切，让秦穹的心境早就不堪重负，此时柳翼青的亲身讲述，终于击溃了秦穹的心境，让秦穹走火入魔了！
青色光芒从满地青草之中蒸腾而出，涌入了被血红光芒笼罩的秦穹身体之中。
随着大量的青色烟雾涌入秦穹体内，走火入魔的秦穹被拯救了回来，血红光芒迅速消退，血红的双眼也恢复了清明，眼珠黑白分明。
看着身前的鲜血，秦穹迷茫道：“柳前辈，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，我怎么感觉喉咙有东西涌出，然后我就什么不知道了？”
柳翼青有些自责，叹息道：“唉，可怜的孩子，你刚才走火入魔了！”
“什么！”
秦穹惊讶道：“走火入魔，怎么会突然走火入魔呢？”
“走火入魔也好，也好！”柳翼青好像想通了一些事情，脸庞上的自责消失了，转而成为了欣慰的神情。
秦穹惊呆了，心里吐槽道。“神特么的也好，走火入魔也好，那你怎么没有走火入魔！”
柳大爷道：“在听到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之后走火入魔，说明你良心未泯，善心仍在，人性未失。依旧还把自己当作了一个人来看待。”
“唉,,,,,”
秦穹也只能深深的叹气。一个小小的三琼境修士能够做些什么呢，纵然愤怒，纵然想要杀人，可是，在这个以实力说话的修行界，一个三琼境修士能够做什么呢？
什么都做不了，不然眼前这个五千年前天下第一人的男人，早就覆灭了七大宗，重建新天地了。
“那有如何！”秦穹无奈道：“良心善心还在，晚辈又能如何。第一次见到师尊的时候，师尊就告诉晚辈，读书人的东西不适合修行界，可正是因为读书人的那些东西，才让晚辈良心还在，善心还在，人性还在。而写，在入门的第一天，就被师尊告诉，在修行界，这些都要抛弃舍弃，才能成为强者。”
“前辈这个天下第一人都没有改变什么，我一个小小的三琼境小修士，又能改变什么呢？”
